作品的起始與最後,都是鏡前工作人員的臭臉。由他依序開啟、關閉的攝影機,透露一棟位於濕冷郊外的別墅內空間,在展間解散、重組,變成環繞黑暗中觀眾的多個螢幕。藝術家與他的演奏者朋友們各據屋內一處,即觀眾眼前的一個螢幕,以不同樂器插電或試音,又或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開始,然後才是愉快的合奏。
坦白說,所有人一起反覆演奏的樂段,一點也不有趣。偶爾出現的獨奏或變調,也是缺乏亮點的調節。讓人看下去的,是演奏者臉上耽溺又頑皮的神情,以及那些忽遠忽近、示意空間量體的聲響,從一樓的浴室到二樓的書房,從屋裡到屋外的大陽台。還有小心翼翼地算時間,來回踱步、等待發射火箭的人。展間之大,逼人四處走,以免錯過不同螢幕上的滑稽細節,不過,這個作品真正的魅力,要到尾聲才得到施展。
演奏者持續歌唱,卻一個個放下樂器,穿行到其他演奏者的房間/螢幕,直至離開別墅,走向屋外濕漉漉的草原。聲音不曾斷絕,卻隨腳步愈來愈遠。觀眾的視線也逐漸集中到展間一角,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。一時間,觀眾像是一群被遺留的人,剩下我們待在人去樓空的別墅裡,以及無緣與他們相伴遠走的寂寞。彷彿這個多頻道建構的虛擬空間,只有在我不自覺心生依賴的參照點,也就是他們即將消逝的歌聲,逐漸從展場抽去的時候,才會開始意識到曾經發生過的幸運交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