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曾覺得特寫這麼迷人,讓人不合時宜地做起特寫的文獻回顧,卻有些理解只能在影像中發生,我還在尋找足以點亮前路的語言:漏入影像的火光,水從流動、蒸騰、雲霧到雪霜的千變萬化,以及,視野的侷限如何體現第一時間的消息封鎖,而逐漸剝落的感光劑,放映機的噪音與飛機引擎的呼嘯聲,都是在車諾比核災後的48小時,那樣暈眩在一無所知的失重之中。
擦拭上蠟的手,桌邊刺繡的圖騰,從嘴上掉落的麵包屑,還有話沒說完,就轉頭從門縫消失的人,可以一直看著讓高敏人焦慮到爆的特寫,我喜歡 Gunvor Nelson 在創作後期,走向如此樸素又日常的挫折,那些嘆息像是從身體最底發出來的。
我在煩膩的預設心裡中,很慢才震撼理解到,觀眾的視線也是讓人受苦的一環,所以在遠景鏡頭中的她,可以是任何人的女兒、妻子,也能是任何人的母親與僕役,她走入每一戶公寓與庭院,永不止盡地躲避、停留和偽裝成他人。唯有面孔受景框遮蔽時,才能以細微的手勢、口吻,與只有她們知曉的語言,吐露情感的交流或斷絕。
今年的時效性遺珠之一,在一個貨櫃倉庫般的空間,年輕酷兒懸掛在赤裸的鋼筋下,Megumi Ohata 和 Wei Xin Chong 的雕塑,皆是組合起不同份量的物件,讓人同時感受羽化的輕盈,與鐵鍊拴緊的浮腫下墜,身心的拉扯、變形與協調都在這裡。當天投影設備恰好壞掉了,本來無法看到 Xinyu XuXX 的錄像《The Room It Leaks》(2023),但現場人員超級友善,開了筆電上的檔案給我看,身為觀光客非常感動啊。
年底走了一趟沖繩戰主題旅行,前一天已經在沖繩縣平和祈念資料館待了一上午,隔天在丸木位里、丸木俊的聯幅畫作展間無法言語,走上二樓的瞭望台,看向鐵絲網對面,位於美軍基地內的家族龜甲墓,更深刻從地理位置、建築設計來感受,這個場所將會一直在這裡,持續與帝國主義、軍事化和冷戰秩序進行拮抗。